2009年5月23日上午,韩国前总统卢武铉跳崖身亡。此前,卢武铉正在接受有关腐败案件的调查。
卢武铉出身平民,曾经为劳工的权益而斗争。2003年2月,卢武铉就任韩国总统,2008年2月卸任。在任期间,被认为处理与朝鲜的关系时过于软弱,政绩上也乏善可陈。最后,甚至在国内出现了“很卢武铉”的说法,意思是很失败。更糟糕的事,卸任以后有深陷腐败丑闻之中。
同中国的情况类似,韩国也是腐败的沃土。从全斗焕开始,历任总统都卷入到腐败问题之中。其中,金泳三和金大中是儿子出现了经济问题。尤其令人失望的是,像圣人一样的民主战士金大中和争取劳工权利的斗士卢武铉,都没有做到远离肮脏的金钱。
罗素曾经谈到过两种文化:知罪文化与知耻文化。他认为,知罪文化是认识到有些行为是罪恶的,不能去做。知耻文化是只有在罪恶被发现和受到惩罚之后,才能够感到羞耻。这段话,我看了好几遍以后才理解了大致的内容。罗素认为,古代希腊的文化就是知耻文化。罗素也许对古代希腊很有偏见,他说,古希腊人喜欢谈论友谊,可是为了利益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朋友。古希腊人喜欢谈论正义,但很多哲人都去侍奉暴君。当然,上述引文还需要核对。
当时,我就感到中国和日本的文化接近知耻文化。今天在查找出处时,找到了对美国作家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的介绍:“著者把日本文化的特征概括为‘耻感文化’,认为它与西方的‘罪感文化’不同,其强制力在于外部社会而不在于人的内心。”
应该说,中国、日本和韩国的文化都更加接近知罪文化或者耻感文化。这是我们的特点,也许不是很容易改变的。我认为,我们一方面要对文化进行改进,同时也要守住我们文化的底线——知耻。在日本和韩国,政界人物被揭出丑闻,商界人物在面对失败时,一定要鞠躬道歉,有人还要以自杀来谢罪。遗憾的是,在我们中国,此类事情已经是历史故事了。鞠躬道歉和自杀谢罪不一定是真诚的,但毕竟是承认了事实,承担了应该承担的后果。
反观今日的中国,在文革中犯下罪行的人不去悔罪,而且大言不惭地讲述光辉的历程。那些渎职的官员,很少有人承认错误。那些拍摄虚假广告,甚至直接或间接参与诈骗的明星,基本上不出来道歉。那些假唱者不但不脸红,而且振振有词。我还看到有上市公司通报欠款的官司,声称“正在积极应诉”。至于给股东带来的损失,以及自身信誉的缺失就只字不提了。同时,我们也要应该承认,贪官在法庭上还是悔过的。
大人物没有羞耻感,平民也没有。在伊卡洛斯的文章《反对流氓主义》后面,有网友这样说:“错的都是环境,自己总是对的,自己不对的那也是不得已的——这是流氓的入门必修课”。甚至犯了罪的人,还要大言不惭地说:有人的罪行更重。死不认错的人,会被冠以“率直”和“说真话”的美名,甚至会成为名人。无耻,是可以比赛的。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不厌其烦地为历史上的暴君和贪官翻案。其做法,就是把在日常生活中自我开脱的手法延续到历史研究当中。如果套用旧的概念,就是把辩证唯物主义中的唯物去掉了,只剩下了辩证。我甚至怀疑,有些学者在等身的著作中,是不是在以颠倒黑白为能事。
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记得学者和作家黎明说过,要捍卫做贼心虚的传统美德。记得在旧电影中,反动派的办公室里面常有礼义廉耻四个字,当时很反感。现在看来,这四个字一个也不能少,尤其是最后一个字。
我并不希望卢武铉以这样的方式谢罪。面对悲剧,应该向南韩卢武铉前总统致以哀悼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