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第八个记者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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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说件相关的事。
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外地人给家里打电话,让家人把他的身份证邮寄过来,家人接到电话后,把身份证连同几个物件一起,打成包裹邮寄到了北京,可是,此君接到包裹单来到邮局却犯难了:邮局的人说,要取包裹,必须有身份证,他说,可身份证在包裹里,你先把包裹给我,我拿身份证给你,可邮局的人说,没有身份证,他无权把包裹给你。
事情就是这么麻烦,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可就是拿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包裹被退回了原处。
尴尬,狗日的证件的尴尬。
中国是个时时、处处都离不开证件的国度,一个人的生死,和一个证件相依。兰成长,就是因为缺少一个赖以救命的记者证,被黑心窑主活活打死。
记者证,就是新闻出版总署或广电总局颁发的从事新闻采编的合法身份证明。说实话,我做记者已经快10 年了,在电视台也快有5年了,可到今天,我还没有记者证,确切地说是还没有广电总局颁发的记者证。有时我都怀疑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称得上是记者,而想想自己做过的那些监督类的题材,到此时都不禁替自己捏把汗:连个正规的证件都没有,哪来底气义正气严地去质问他人?!又凭什么?!
可是,怀疑归怀疑,工作还得照常做,只要把自己想象成正规记者就可以了:)其实,不光是我,在电视台,像我这样没有正式证件的“记者”比比皆是,柴静有名吧,可她在外采访时,也只能拿出一个电视台自己过塑的内部证件;当上领导了,该是正规记者了吧,我们栏目领导加员工总共近60人,可从制片人到实习生,没有一个有广电总局颁发的记者证!
记得那次在辽宁沈阳采访,一个记者证就让我苦苦等待了2天。那是在沈阳第一监狱采访犯人,沈阳第一监狱是我国的监狱窗口,与昆明监狱一起,是我国唯一的2个对外的形象监狱,管制相当严。我去采访时,就碰到了难题,无论怎么解释,对方非见到正规记者证不接受采访,无奈,台里只好派去了一个有正规记者证的人紧急飞去,此事才算结束。
记者没有记者证,这种现象在我国的新闻界早已不新鲜,这可能也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新闻从业者。其实,不仅央视,不仅电视台,包括平面媒体,如果把没有记者证的新闻从业者称为“伪记者”的话,那么,全国有多少“伪记者”呢?
兰成长的死,就是有人认为他是“伪记者”,纸馅包子的主角訾北佳,人们更是说他是“伪记者”,可是,正是这些被称为“伪记者”的人,却在台里、社里,干着最重的活,最累的事,如果有了成绩,便被称为“我台记者”、“我报/刊记者”,可一旦“出事”,则一律称之为“临时工”,一句话,坏事都是“临时工”干的,这一切,都归之为“狗日的证件”!
我一直不明白这类似古印度“种姓制”的混账制度,是怎么进到现代的中国社会生活中来的。就拿我供职的地方来说,大大小小干活的总共有1万多人,可国家给的编制才2000多人,剩下的都是千奇百怪地“编制”,更多的则是“黑工”,是他们不想取得正规记者证吗?非也!这样的制度,这样的编制,又让他们怎样取得记者证呢?!
都说农民工可怜,其实,从某中程度说,新闻民工更为可怜,最起码,每年春节前,为了农民工,全国上下都还会掀起一场所谓的“给农民工送温暖”的神经活动,可这么些年了,谁又给新闻民工送过温暖呢?试想一下:一个没有身份、自己权益都无法保障的新闻民工去给农民工维权,该心酸的究竟应该是谁呢?!
又到记者节了,为准记者,伪记者,真记者都道一声祝福吧,这些年里他们都不容易。
在这个属于我们的节日里,我只能在这里对那个该死的证件低低地骂一声:狗日的证件!
虽然它是无辜的,虽然罪责不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