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中旬的一天,解庆昌打电话对陈凌凌说:“我在郑东新区的温哥华山庄,给你看好了一套房子。”陈凌凌问:“得花多少钱呀?”解说:“一套260平方米的复式楼层,也就200多万元吧。”
2010年10月11日,河南省国土资源厅执法监察处原副处长解庆昌受贿案件,由郑州市中级法院开庭审理。检察机关的起诉书指控,2008年10月以来,解庆昌利用担任省国土资源厅执法监察处副处长的职务便利,索取或者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共计人民币306.5万元。
失去自由身的解庆昌,一方面感谢法律的宽柔,一方面感谢前妻陈凌凌(化名)的宽容大度,同时感受到第二任妻子柳依絮(化名)的冷漠态度。他痛苦地叹息:“这个女人的心肠比生铁还硬,我当初真不该鬼迷心窍,花巨款帮她开采铁矿。”
解读女人心声,解庆昌感觉出婚姻危机的逼近,不免产生了一丝茫然。
出生于河南省平顶山市宝丰县的解庆昌,1980年11月入伍,仅用三年时间的突出表现就被提拔为军官。1988年,26岁的解庆昌与陈凌凌结为伉俪,第二年便有了心爱的女儿。1994年,已经是正营职的解庆昌转业到河南省土地管理局工作,结束了与妻子天各一方的生活。
在局办公室主任科员的位置上一连干了9年,这使解庆昌产生了一股怨气。不久,正在苦闷与彷徨中寻找平衡的解庆昌,政治仕途忽然有了转机,省国土管理局升格改制为省国土资源厅,解庆昌被提拔为厅办公室副处级调研员。
这年初冬的一天,解庆昌奉命接待了一位北京来客,客人名叫柳依絮,是北京某权威媒体的记者。在考察了河南灵宝一家金矿之后,解庆昌暗示金矿老板拿出一条金光灿灿的项链和一副赤金的镯子,作为贵宾礼品赠予柳依絮,柳依絮笑纳了。
第二天,解陪同她一路风尘驱车赶到了河南镇平,要知道镇平玉雕与缅甸翡翠、新疆和田玉同样闻名于世,解庆昌特意在厂家请来玉石鉴赏专家,为柳依絮挑选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色佩饰。打道返回郑州的路上,柳依絮连连夸奖:“解处长你办事真有章法,比女人的心都细,身后定会有不少的粉丝,嫂夫人一定是很漂亮的。”解庆昌的心稍稍收紧了,淡淡地答:“说不上漂亮,她是个对家庭付出太多的女人。”柳依絮从他的话音听出了一种不可言状的低调。
回省城的当天下午,柳依絮提出:“我们还是逛逛超市吧,听说郑州的裕达国贸不亚于北京的王府井。”解庆昌说他早有安排,在裕达国贸名品专柜,他花1.5万元购买了一只精美的泰国鳄鱼牌女式提包,作为礼物送给了柳依絮。七月采风之旅,柳依絮可谓满载而归。
结婚三个月就离婚的柳依絮,尝够了居室的冷漠及户外的单调。比对前夫,解庆昌才俊出众善解人意,又具有超群的协调办事能力。而中原之行,柳依絮也给解庆昌留下了苦苦的思念,在接下来频繁的电话沟通中,他不止一次地表明心迹。
五一节长假期间,柳依絮与解庆昌双双飞赴杭州,在那里度过了温馨的一周。
2006年正月,在送走女儿返校之后的一天深夜,解庆昌终于向妻子摊牌了:“咱俩还是分开过日子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对。”这真是晴天一声霹雳,毫无思想准备的陈凌凌惊呆了。
一夜无眠,陈凌凌冷静下来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我理解你,家里的东西你看着哪件合适就拿吧,衣服穿脏了没空儿洗,托人捎过来或我去拿都可以。”陈凌凌说罢,从柜子里取出解庆昌的工资本。早已是泪流满面的解庆昌表示,他什么都不带走,他觉得只有净身出户才能给受伤的陈凌凌一点点精神的安慰。
解庆昌既不忍心看到昔日的妻子经济上的窘迫,也不愿使新婚的柳依絮失望,他决意利用工作便利获取利益,对两个女人尽到一个男子的责任。
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早在2004年,解庆昌就接受平顶山两位煤矿老板的请托,为其办理某煤矿扩边手续而收受好处费9万元;2006年,解庆昌接受宝丰县一位李姓矿主的请托,两度协调李老板名下煤矿的延续整合手续,共收受李老板30万元的酬谢费。
他对比自己前后两个妻子:陈凌凌持家有方善良贤惠,柳依絮却像枝带刺的玫瑰,闻着香,摸着刺手。
解庆昌面临着又一道难题,与柳依絮结婚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乐,原来她漂亮激情的另一面却是孤傲不驯的女人个性。比对前后两任妻子,陈凌凌持家有方善良贤惠,柳依絮就像一枝带刺的玫瑰,闻着清香芬芳摸着感觉刺手。
婚后不久,柳提出想开办金矿,解庆昌苦笑着说:“亏你有想象力,黄金开采成本巨大,我们上哪搞那么多钱?”柳依絮不肯罢休:“不然开个煤矿吧。煤矿的利润也大。”解庆昌提醒说:“开办煤矿风险更大,井下伤亡3条人命以上就要逐级追查责任,不挣钱也不能费这份心思。”柳依絮不高兴了,嚷道:“这也不行,那也有风险,你叫我跟着你喝西北风呀,当初你豪言壮语信誓旦旦的,如今却唯唯诺诺,一点男人血性都不见了!”
这段话深深地刺痛了解庆昌,解庆昌说:“我们是在论证,不是争吵,开办金矿煤矿我能力确实有限,还可以考察办铁矿嘛,铁矿安全系数高,成本相对低,市场需求量又大。”不久,解庆昌决定在桐柏山选点开办铁矿,那里蕴藏着储量可观的铁矿石,可开采的价值达数亿元。
2006年3月下旬,解庆昌和柳依絮来到了桐柏山区,在那里进行了半月的实地考察。解庆昌清楚肩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没有上千万的铺底资金,此行只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冥思苦想,筹划着资金的来源渠道。
2006年4月的一天,解庆昌正要打电话向宝丰一位做铝材生意的朋友求救借款,忽然平顶山一家煤矿的蔡老板托人联系,想请他帮忙办理煤矿采矿证延期一事,并称采矿证如不能延期就要被吊销,耽误一天的产量就是几十万元的营销损失。原来各有各的难处,解庆昌当即答应可以帮忙。于是蔡老板携180万元现金驱车匆匆赶到郑州交给了解庆昌。
2006年9月,平顶山香山阳煤矿吴姓叔侄两人求见,请解庆昌帮助协调延期开采。香山阳煤矿西井采矿证不符合延期条件,若要开采就是顶风违纪生产,可是面对眼前摆放的195万元现金,解庆昌忍不住怦然心动了。他积极地同平顶山市国土资源局就该矿的非法延期进行了协调。
随后300多万元巨款毫无保留地打到柳依絮的账户。
走出售楼部,陈凌凌说:“房产证还是办孩子的名字吧。”解庆昌表示:“不!你永远是温哥华山庄的业主。”
解庆昌在此起彼伏的情感波涛上逐浪前行,填补了这一个的欲望缺口,又牵挂着另一端的生活归宿。他要给母女俩寻回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园,陈凌凌迄今还住在一套两居室60余平方米的房子里。就在解庆昌处心积虑地筹措房款时,解庆昌被任命为执法监察处副处长,自此拥有了名至实归的权力。
解庆昌走马上任两个月后的一天,老家平顶山新远煤矿矿主朱老板专程前来见他,想请他帮忙单独再办一个采矿证。解庆昌说:“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先摸摸相关部门的底牌。”第二天他对朱老板说,类似这样的情况,没有500万元拿不下来,急于拿到采矿证的朱老板笑道:“500万元算得了什么,全当兄弟们去澳门赌场玩了一把。”他当即吩咐手下人提500万元现金火速赶往郑州交给了解庆昌。
岂料白等了几个月,解庆昌毫无进展,朱老板带人再次赶到郑州,见着解庆昌说:“办不成就不难为兄弟了,把钱还给我!”原以为只要办下采矿证,就将这500万元巨款二一添作五,一半投入柳依絮的桐柏山铁矿,用另一半给陈凌凌在郑东新区买房子,结果事与愿违,沮丧的解庆昌一夜未眠。
2009年5月初,河南亚坤实业集团公司曹总经理前来登门造访,言称公司因偷采了中铝公司宝丰石板河东铝土矿产生了纠纷,一旦诉诸法律,亚坤公司败诉无疑,请解处长念及故乡亲情,出面协调。接下来解庆昌极力游说,既让亚坤公司与中铝公司握手言和,又让亚坤实业集团公司取得了看管中铝公司宝丰县石板河东铝土矿的权益。数日后,大喜过望的曹总经理亲自押护300万元人民币,在郑州未来大酒店亲手交给了解庆昌。
2009年5月中旬的一天,解庆昌打电话对陈凌凌说:“我在郑东新区的温哥华山庄,给你看好了一套房子。”陈凌凌问:“得花多少钱呀?”解说:“一套260平方米的复式楼层,也就200多万元吧。”陈凌凌一听惊讶地说:“你当处长才一年多,往哪弄那么多钱啊!我这里有碗饭吃就满足了,再不要操劳啦,让人担惊受怕的。”解庆昌解释,这笔钱不属于灰色收入,你日子过得好我心里才好受些。
2009年5月19日上午,解庆昌开车接陈凌凌一起来到温哥华山庄售楼部,交了97万元的首付款,剩余的200万元,他要前妻好好保管,待后续交款时一起补清。走出售楼部,陈凌凌说:“房产证还是办孩子的名字吧。”解庆昌表示:“不!你永远是温哥华山庄的业主。”
对方客气地问:“是解处长吗?很想请你吃顿晚饭,你看是定在德亿大酒店呢,还是萧记烩面馆?”
当天下午,了却了一桩心事的解庆昌正在办公室看文件,忽然手机响了,对方客气地问:“是解处长吗?很想请你吃顿晚饭,你看是定在德亿大酒店呢,还是萧记烩面馆?”他警觉地问:“请问哪位?”对方语气平和地自报家门:“检察院的,应该是可交的朋友。”他正想托人和检察院反贪局拉上关系哩,连忙回话道:“太感谢啦,我买单。”当天晚上,他再也没能回到办公室。
2008年10月,河南省新郑市检察院反贪局获取一条举报线索,称省国土资源厅执法监察处副处长解庆昌利用职务便利,为请托人办事,收了他人不少好处。
检察长翁波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起大要案线索,立即找来副检察长刘广耀:“告诉反贪局的同志,要有大案意识,要及时向市院汇报。”经向郑州市检察院请示,决定从两级院抽调精干办案人员展开秘密初查。秘密初查历时两个多月,发现解庆昌名下3个账户资金流量大得惊人,从2004年8月到2008年10月共发生大额存款3862万余元;柳依絮名下有两处房产和“沃尔沃”越野汽车一辆,价值近160万元。
案情初现端倪。办案人员兵分两路,一路密切监控解庆昌的行踪;一路悄悄来到宝丰县摸排信息。尽管郑州、平顶山两地的工作都进行得如火如荼,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僵局:平顶山一知情人证实手头的14万元系解让他办理香山阳煤矿采矿证延期给的活动经费,因事未办成又将钱退给了解庆昌;解庆昌到案后一连两天不吃不喝,拒不交代自己的问题。
面对僵局,办案人员将视线转向解庆昌随身携带的通讯录。经筛选分析,案情终于从此处撕开了突破口。
数日之后,办案人员找着了陈凌凌。茫然中的陈凌凌有一点意识很清楚,就是赶紧把钱退出来,只要能救他,就是把那套两居室的房子卖了也值得。人常说春满人间四月天,可是在这月光溶溶的春夜,陈凌凌却有一股如履薄冰的感觉,眼睁睁地坐等到天亮,她联系上亚坤集团公司的曹总经理,将剩余的近200万元购房款全都退出了。
随后,办案人员追到桐柏山找到柳依絮,不料柳依絮不冷不热地说:“我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见过他一分钱。”原来不久前,她得知解庆昌准备给前妻买房子后,不禁勃然大怒,大骂解庆昌背叛感情,二人不欢而散,到法院协议办理了离婚手续。办案人员换了个话题,说开办铁矿是需要勇气和资金支持的,你一个记者出身的女性改行兴业,看来气魄不小。机警的柳依絮对答如流,言称办铁矿所需资金,一部分是她在北京工作时积累的,另一部分是她台湾的姑妈提供的。她打定一条主意,解庆昌交给她的钱谁也拿不走。
看守所里,得知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解庆昌似有所悟,他对前来补查证据的检察官说:“认识了女人就是读懂了生活中的这个世界,我这是自作多情咎由自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