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查处后的高平(中),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高平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创下”了两个第一:她是广西第一个因职务犯罪“落马”的女厅级干部,也是截至目前广西查处的级别最高的女贪官。据检察机关指控,高平在任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防空办公室副主任和广西城建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人民币256.5万元。今年4月15日,高平被法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高平从开始时坚守廉洁自律,到后来习以为常地收受甚至索要不义之财,从一个手握重权的大型国有企业董事长,到一个阶下囚,再次给党员领导干部敲响了拒腐防变的警钟。
索贿不办事,被行贿人举报
为了能顺利拿到工程款,在高平的暗示下,黄海又给高平送了20万元。可是没过多久,黄海又被高平索要20万元,但工程款还是没有拿到。一怒之下,黄海2010年1月举报了高平。
2009年12月底,广西城建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城投集团”)挂牌成立。时任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防空办公室副主任的高平,出任该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
城投集团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直属的大型国有独资公司,主要从事自治区政府授权范围内的国有资产经营、资本运作及相关业务,包括项目投资和管理、资产受益管理、产权监管、资产重组及房地产开发项目的规划、勘查、设计、咨询、科研。该公司成立后,即全力推进广西城市规划建设展示馆等场馆建设,协助有关部门开展全区城镇污水垃圾处理设施建设、保障性住房建设、城镇危旧房改造等工作,项目资金动辄数亿元人民币。
不难想象,城投集团董事长的确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位子。按说,从副厅级荣升正厅级,且在这样一家大型国有企业担任第一任“掌门人”,高平应该知足了,这在其他地方也是不多见的。除了说明组织上对她的信任外,也证明她有过人的能力与管理经验。
其实,除了陶醉于职务的升迁、职权的扩大带来的喜悦外,高平心里还享受着另外一种解脱的快感:她在任自治区人防办副主任期间,曾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过不义之财,现在平安过渡到了城投集团,过去的那些陈年旧账应该能安然翻过新的一页了吧!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东窗事发了!
黄海是广西某建筑公司项目承包人,2006年曾中标承建自治区人防办职工住宅楼。为了能及时拿到垫付的工程款,他先后给当时分管工程建设
的高平送过不少钱。2009年11月,这幢住宅楼早已竣工验收,但人防办还欠黄海几百万元工程款。为了能顺利拿到工程款,在高平的暗示下,黄海又给高平送了20万元。可是没过多久,黄海又被高平索要20万元,但工程款还是没有拿到。一怒之下,黄海2010年1月举报了高平。
广西壮族自治区检察院对这一线索非常重视。此时的高平,已就任城投集团董事长,不仅身份地位特殊,而且手上掌握着巨额国有资金。经过几个月的初查,在掌握了高平确有受贿犯罪事实后,广西壮族自治区检察院及时向自治区党委作了汇报。2010年8月20日,高平被立案侦查。
很快,高平如实供述了自己利用职务之便,收受黄海人民币57.5万元;收受杨建人民币170万元,价值不菲的手镯1个、坠子2个及收受某厂厂长马迪人民币29万元的犯罪事实。
对高平来说,2010年年初她已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被调查,惶恐之中,她手忙脚乱地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但又克制不住贪婪的内心。就在当年2月和被“双规”前一个月,她还两次收受杨建贿送的人民币170万元。
曾守道安贫,仕途平稳升迁
起初,黄海为了得到人防办某住宅楼的承建权,曾偷偷登门送过10万元现金,但被高平当面拒绝了。一些推销人防设备的老板也频频塞给她数目不菲的贿金,可事后都被她一一退回。
1980年,高平从广西建筑工程学校毕业,因为成绩优异,她获得了自主选择单位的资格,选择了与专业对口的广西城乡规划设计院,成了一名技术员。
走上工作岗位,高平的人生道路迈上了新的起点。在同龄人眼里,高平今后的人生道路会一马平川。可是高平不满足,工作四年后,她又考上了广西广播电视大学,经过三年脱产学习,取得了城市规划和建筑学双学历。凭着扎实的功底和出色的工作能力,1989年高平调入广西壮族自治区建委城市规划园林处,从办事员、科员、主任科员一直升到处长。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2000年,广西举行厅级干部公选。当年10月底,高平被任命为河池地区行署副专员。2002年河池撤地改市,高平任河池市主管城建的副市长。
高平有过苦难的童年,深知自己从一个“右派”的女儿,一步步成长为一名厅级领导干部,全靠党的培养、信任及个人的努力,所以在刚担任领导职务的时候,她非常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机会,在各方面对自己严格要求。在廉政方面,高平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尽管手握大权,但能依法秉公办事。
2005年4月,高平调任自治区人防办副主任,分管工程建设。尽管有人对她说“人防办虽然是个不起眼的部门,但是工程多,比较有钱”,但高平对这一调动并不满意。当时的她没有领略到“工程多,有钱”的奥妙所在,只是认为人防办工作轻闲,没什么事可干,心里有点失落。尽管如此,上任之初高平还是努力进取,曾经得到过国家人防办的好评。
应该说,这时候的高平在金钱方面还是很警觉的。她是自治区人防办副主任,又兼任建房领导小组组长,自然是大大小小垂涎人防工程的老板们争相拉拢的对象。起初,黄海为了得到人防办某住宅楼的承建权,曾偷偷登门送过10万元现金,但被高平当面拒绝了。一些推销人防设备的老板也频频塞给她数目不菲的贿金,可事后都被她一一退回。
受“没钱”羞辱,价值取向变味
有次与人拌嘴,对方突然说了一句:“厅级干部怎么样?挣的钱没我多,有什么好得意的?”官至厅级的高平何时受过这种奚落?一种羞辱感袭上她的心头,权和钱的概念在她的脑海里渐渐画上了等号。
如果高平一直保持着这份清醒,那么今天的她仍然会是城投集团董事长。
遗憾的是,曾经对“糖衣炮弹”有着高度警觉的高平还是被打倒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知天命”的50岁!
黄海给高平第一次送10万元现金被拒绝后,并没有死心。身为生意人,他熟知温水煮青蛙的典故。2006年,黄海所在的建筑公司中标自治区人防办10号职工住宅楼。黄海知道,高平虽然没在工程发包中出过力,但她手握工程款拨付的大权,日后仍离不开她的支持。于是,黄海继续向高平“进攻”,逢年过节给她送上些小特产,有时还夹带个小红包,不时还请吃饭喝茶。有道是“礼多人不怪”,黄海去的次数多了,高平渐渐习以为常,开始有选择地接受礼物。黄海锲而不舍的“糖衣炮弹”进攻,终于打开了高平思想防线的缺口。
据高平的同事反映,高平工作上雷厉风行,敢想敢干,但为人处事有时有些霸道。有次与人拌嘴,对方突然说了一句:“厅级干部怎么样?挣的钱没我多,有什么好得意的?”官至厅级的高平何时受过这种奚落?一种羞辱感袭上她的心头,权和钱的概念在她的脑海里渐渐画上了等号。有权在手,捞钱还不容易?她决心为自己争回面子。
高平首先将目标盯向了黄海。从2006年下半年开始,黄海发现原来一向按原则办事的高平在拨付工程款时开始以各种理由故意刁难,并采用拖、推的方式不及时签付,有时甚至暗示黄海“要出点血”。黄海当然明白其中的症结,为及时领到工程款,于2006年8月至2009年11月期间共17次送给高平人民币合计57.5万元。
初试牛刀就尝到了甜头,高平开始沉迷其中了。
2007年春节前的一天,某厂厂长马迪送给高平现金2万元。此后连续两年春节,马迪都以拜年的名义分别给高平送上了现金5万元和2万元。
2008年8月的一天,马迪听说广西准备再批准成立新的生产人防设备的厂家,于是打电话约高平见面,高平表示“会根据有关情况考虑”。马迪为此又送给高平20万元人民币。
2008年9月,高平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了杨建。2009年,自治区人防办应急指挥中心工程启动招投标程序。2009年10月,杨建找到高平说想做这个工程,高平表示“没有意见”,并建议人防办委托某城建咨询公司作为这项工程的招标代理单位,因为高平与这家公司的老总李刚熟识,只有由李刚暗箱操作才能实现由杨建来承建此工程的意图。2010年1月,经暗箱操作,杨建如愿中标。
2010年2月初的一天,杨建打电话叫高平去他的办公室。杨建指着保险柜前的一个纸箱子说:“里面有些钱是感谢你的。”装满人民币的很沉重的箱子难坏了娇小力弱的高平,她不得不将这堆现金分成两袋,前后两次才把这堆沉甸甸的现金搬上四楼的家。累坏了的高平关上门,气还没喘顺就急忙把钞票清点了一遍,整整150万元!按照和杨建事先的约定和行业“潜规则”,高平算算自己应该得到的好处费是120万元,于是第二天她拿出30万元退给了杨建。
办案检察官开始时对她的这一行为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深究下来终于明白了:高平虽然很贪,但毕竟是搞城建出身的,她知道只有算得精确,才能收得“安全”——要想不出事,多给的不能要,行事必须严格遵守“潜规则”!
信“厅官难查”,入歧途悔已晚
高平认为“放松了政治理论学习和法律法规的学习,没有树立正确的人生观、金钱观,以致在廉政问题上迷失了方向,轻信了老板们的甜言蜜语”是她犯错误的直接原因。
对高平的变化,家人慢慢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高平的公公是建国前参加革命的老干部,在高平到城投集团任职之初,曾写信告诫她,不要辜负党多年的培养和信任,在经济上千万不要犯错误,千万不能收老板的钱。
公公的话触动了高平敏感的神经,想想自己的行为,她着实后怕了一阵子。然而一次与某领导吃饭时,该领导无意中的一句“厅官难查”,让侥幸心理在高平的心里占了上风。她认为自己已担任了9年的厅级干部,而今领导又提拔她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一定不会调查她。
就是这样的错误想法,使高平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2010年6月初,城投集团启动某项目招投标程序。杨建听说后跟高平说想和朋友一起承建这个项目。在高平的提议下,李刚所在的某建设咨询公司再次受委托代理招标。有了前一次的合作,这次大家心照不宣,开标后,与杨建合作的公司中标了。事后,杨建送给高平一张存有50万元的银行卡。这期间,高平还从杨建处要去了两件价值不菲的手镯和玉坠。
在被立案调查期间,高平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认为“放松了政治理论学习和法律法规的学习,没有树立正确的人生观、金钱观,以致在廉政问题上迷失了方向,轻信了老板们的甜言蜜语”是她犯错误的直接原因,她“辜负了党和人民多年的教育培养,辜负了组织的期望”,感到“万分痛心、万分自责、万分愧疚、万分后悔”,表示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希望对她“从轻从宽处理”,好让她“尽早回归社会,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广西壮族自治区纪委在高平案件的通报中指出,领导干部一旦走上违纪违法道路,对个人、家庭和党的事业都是重大损失。党员领导干部应该从高平案件中得到警示、吸取教训,做到警钟长鸣。要始终坚持廉洁从政,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用好手中的权力,始终保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清醒。在大是大非面前、在重大利益面前经受住考验、抵制住诱惑,不能用权力为自己谋取私利。不要因一时贪欲断送自己的政治前程、家庭幸福,更不要掉进深渊才想到悬崖勒马,身陷囹圄才明白廉洁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