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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08年元霄节前夕
明天是元霄节。对于中国人来说,过了今天才算真正意义上过完了整个农历新年。然当朋友见面问及新年过得怎么样时,我竟时常不知如何回答。
新年过得究竟怎么样?我想,对嘉湖閣的老百姓来讲,实在不怎么样!这个年对大家来说过得实在太不开心,也太多郁闷了!
就说每家每户最隆重的除夕晚餐席间,当不经意扯到被侵权、被伤害和蹂躏时,面对满桌子红烧肉、黄豆芽好酒好菜,片刻就也会没有了胃口;
看一年一度的“春晚”,就算节目再精彩也实在笑不出来;
按照习俗,除夕夜理应燃放鞭炮烟花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以及从大年初一开始串门,走亲访友,互致新年问候拜年时,不免又会提及过去一年中不开心的事--侵权的痛,维权的难!
当亲朋好友来到嘉湖阁拜年,到得楼上主人家中,俯看一片狼籍、死气沉沉的半拉子施工工地,也总要关心着问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嘉湖閣的主人一被提起这件事,当然是满肚子的怨愤和委屈,讲述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当然不免就要伤心落泪。
试想:这样揪心的痛平时又能向谁去诉说?也又能怎样去向人诉说?有谁愿意主动去提及这已永远刻在嘉湖閣人心头的屈辱?!
“这个年不过也罢!”每个痛着的嘉湖閣人都这么说。每人也都已是心力交瘁了。
然而,在这个新年中,大年初八(戊子年,甲寅日,甲申日)公历2008年2月14日是全体嘉湖閣人的又一个难忘的日子。这天是嘉湖閣第一起行政诉讼官司二审上诉的开庭日子,当天也正值西方的情人节。虽开庭时间定在上午9:30分,但众多业主们一大早便顶着刺骨的寒风,早早来到了位于解放东路(苏福路)中段的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口,脚边还有残存着的一坨坨还未融化的残雪。嘉湖閣人略带无奈地在这法院的门口互致着新年的问候,内心却是忐忑着不知今天开庭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本图:嘉湖閣人心中的大律师何兵教授与本文作者合影
但,每一个到场的嘉湖閣人,却都是带着一份坚毅来的!也都是有备而来的!他(她)们是一群已作好输的准备,明知没有退路也不想寻找退路或者打算去另辟什么新径的人!谁也忽悠不了他(她)们,这是一群即使撞破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只为寻求答案,只为寻求真相,他(她)们来了,默默地排着队,接受着安全检查和出示着证件......
嘉湖閣的业主们进入法庭后有序安静地落座在旁听席上,每一个人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要把法庭上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摄录下来,唯恐落下什么自己看不到听不到。
我们的委托代理人张起淮大律师已正襟危坐在原告席上,着正装打领带,披律师大袍,双目炯炯有神,表情冷竣严肃,犹如一头已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进攻的猛狮;再看我们的另一委托代理人--中国人民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法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何兵教授,他依然是稳稳地坐着,也依然是一付胸有成竹、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两位大律师时不时地耳语一下,他们的两位助手也安静地坐在后排。
看到此情形,台下的嘉湖閣人内心是踏实的。
同时,大家也注意到,被上诉人(一审时候的被告)--政府官员并没有到庭。两位被告的委托代理律师和第三人的委托律师紧紧地挨着坐在被告席上,宛如一家分不开的三兄弟。已交辞呈的开发商的行政助理陈月也还是到庭,但所不同的是,他们已不像一审中两次开庭时带着大包小包精心准备的所谓“证据材料”到庭了。看着他们目空一切的样子,看着他们时不时跟法庭上的法官交换着神秘的眼神,我们不由揣测,或许,他们是两手空空着来听直接判他们赢的吧!
在审判长的一声开庭落捶后,我们的委托律师张起淮便开始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陈述起《上诉代理词》。
吾之见,这份准备充分、滴水不漏长达22页的代理词堪称中国之最了!它列举出了:
- 一审判决书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 一审判决适用法律错误,甚至“制造法律”;
- 一审判决程序违法;
- 上诉人因被侵权损失巨大。
每个章节都分别归类为:法院认定;客观事实或相应证据。洋洋洒洒,气势磅礴,逻辑严密,条理清楚地对一审法院的种种违法判决事实无一遗漏地给予了揭露和批驳。此代理词,竟让被上诉人和第三人委托律师坐卧不安,脸红心跳,气急败坏!一时间,场景精妙绝伦!
当张起淮律师念到代理词中的归纳处时,场下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他说道:“被上诉人作为政府部门,应处处为广大老百姓着想,真正把维护老百姓的利益落到实处。某些政府官员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对关系到老百姓生存、居住等民生问题置若罔闻。嘉湖閣业主都是秉公守法的纳税公民,为了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艰难地走到了今天。英国大哲学家培根曾云:一次不公正的裁判,其恶果甚至超过十次犯罪。因为罪犯虽然触犯法律,但只是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裁判则毁坏法律,就好比污染了水源。作为代理人,再次恳请贵院能够秉公执法,仗“法”执言,让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权利的嘉湖閣业主能够真正得到法律的保护,而不是成为权力的牺牲品。本代理人认为:贵院法官能够做出公允的判决,将不仅维护了嘉湖閣业主的合法权利,更是维护了法律的尊严!”
本图:京城大律师张起淮(蓝鹏律所)与本文作者合影
多么优秀的大律师,多么敬业的大律师,多么勇敢的大律师,多么富正义感的大律师!嘉湖閣人为有这样的大律师而感到庆幸而自豪!
这番充满激情的代理词,这番义正辞严但一点也无夸大其辞的代理词,震撼也抚慰了每个嘉湖閣人的心灵,我猜一定也感动到了高高在上的在坐的法官们!
接下来的环节是被上诉人代理律师念辩护词。寥寥半页纸,敷衍了事草率苍白的辩护词令嘉湖閣众人目瞪口呆。大家也都明白,对方其实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我们上诉人正义的诉求,从头到尾把胜诉的砝码压在了 “权力”两字上。面对我们正面的光明的进攻,他们甚至恼羞成怒,出口不逊,可见是乱了方寸!此种恶劣表现遭到了当庭审判长的严厉训诫。第三人代理律师则是喋喋不休,反复唠叨着一个自己回想起来也会觉尴尬的洋相,他反复强调着:是涂改了建设用地许可证,但却是改对了......
在进入法庭调查阶段,主审法官本想把一审证据的记录翻翻而过(特别是当提及67018号《土地使用权证》证据时),没料到遭到我方委托代理人何兵的严正质疑。
我方两位委托代理人坚持要求二审法庭责令被上诉人及第三人拿出在一审时未出具或涂改或伪造等的证据来进行当庭质证,并当庭依法出示原件!这些其实很合理的请求却令主审法官一时无措。
审判长在此情形下,当庭发问被上诉人代理律师到底有没有67018号土地使用权证?对方答有,又继续问对方原件在哪里?对方答在园区产权交易中心。于此,具有丰富开庭审判经验的审判长宣布:休庭5分钟。
在这来之不易的休庭期间,业主们纷纷围在一起称赞着我们的两位代理人,卓越的庭上表现竟然让二审法庭不得不改变了估计原先就设定好的“游戏规则”。何兵教授的寥寥几句却在重要时刻能打蛇七寸、击中要害。顿时,嘉湖閣人的信心和热情又都溢于言表了。
接着重新开庭,审判长用不高的声音代表合议庭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布:“上诉人委托律师们提出关于要求调看并当庭质证包括67018号土地证等证据原件地请求,我们认为是合法并合情合理的,本庭予以支持。现在休庭,何日再审,将另作通知。休庭。”当时时间是上午11点10分。
嘉湖閣人带着遗憾和气愤走出了法庭,都觉得这个庭应该要继续开下去。再审下去的话,哪怕饿肚子,也没有人会离开,总觉得好戏在后头。但回过头来想想,这个庭开得还是基本满意的,至少当时觉得审判长在支持我们的请求,显示了公正的一面。但是,更有人担心,休庭会否给被上诉人和第三人又一次造假的机会?休庭以后又会发生一些对我们很不利的事情呢?每个人的心头其实都带着这样一个问号的。
开庭结束以后,嘉湖閣人有了一份共识:尽管不敢轻易去相信公正的存在,但还是认为公正与正义还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同时,大家更明白与坚信:为要找回久违的公正与正义,我们是一定需要再继续团结在一起,继续不计代价地往前走的。千辛万苦后,我们共同的维权目标一定能够实现!
庭后,业主们纷纷接受各大媒体记者的采访,争相诉说着自己的维权遭遇和表达着自己会维权到底的决心。
至今,庭后的一切仍在继续,对方以及法院会不会采取一些不甚很好的举动,我方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嘉湖閣人的维权决心是没有动摇过。
......
对嘉湖閣人来说,这个2008的农历新年过得颇为沉重,没有欢乐的祥和,多的竟然是怨愤和抗争。
或许,这样的新年这样的生活才会更令我们都难忘记。
嘉湖閣人,永远都记住这个2008的农历新年吧。
元霄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