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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埕村卖地收据，收据上所指地段为农田
“我以后再也不去上访了。”7月20日，在广东惠来县隆江镇蛟边村的家里，村民张志辉(化名)轻轻地拂去一叠厚厚上访材料上的灰尘。
由于不满村官卖地等问题，部分蛟边村民在上访过程中采取围攻镇政府、殴打公务人员、围砸村委会等过激行动。2010年9月1日晚，公安机关出动警力在蛟边村将村民张佛佑、张水明等10余人抓获；两天后，逃往广州的张德辉、张佳辉、张世锋等人也被抓获。2011年4月25日，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以“聚众扰乱治安、故意毁坏财物和妨碍公务”等罪，分别判处蛟边村民张德辉等13人(7男6女)9年至6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
近日，南方农村报记者赴当地调查发现，冲突背后隐藏着蛟边村长期存在的集体土地管理乱象。
多村庄买卖提留地
隆江镇总人口近16万，耕地3.28万亩，是惠来县主要粮食产区之一。7月21日，惠来县人大代表、隆江镇邦庄村党支部书记庄水玉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隆江镇很多村数年前分田地时，一般先由村委会从中提留20-30%之后，再将其余土地分给村民作为口粮田承包经营，“这样做是为了保障村委会有足够经费运转。”
7月20日，蛟边村一村民告诉记者，村中最近一次分田在2000年，680多亩耕地中，除每位村民分到1分口粮田外，其余100多亩成为村委会的提留地。“起初，村委会将提留地租给村民耕种，后来逐渐被卖作其他用途。”该村民介绍，1999到2009年，村里“向畔池”、“大路”、“大岭”等地块100多亩农田被村委会卖给部分村民作厝地(宅基地)。
除蛟边村外，隆江镇海埕、邦庄等村也不同程度存在村委会将提留地承包给村民挖鱼塘、卖给村民建房子的情况。村民向记者出示的数份盖有村委会(经济联合社)公章的收据显示，上述两村中部分农田被以每亩3000至上万元不等价格卖给村民作为厝地。
“发现村干部卖地后，村民于2002年开始上访。”蛟边村民张志辉说，接到举报后，有关部门进行了查处。2006年9月，隆江镇纪委调查认定，时任蛟边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张炳东在1999到2005年间未经批准，擅自将16亩土地卖给村民作宅基地，决定给予其党内严重警告处分；2010年，惠来县公安局、国土局查实张炳东擅自卖出村集体土地25.9亩，张随后被移送司法机关，并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虽然卖地村官锒铛入狱，但在部分蛟边村民看来，村里农田被卖掉了100多亩，最后只被认定二十几亩；他们还认为，卖地是村委会几个干部共同所为，最后却只查处了张炳东，处罚过轻。
镇长调解冲突遇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09年初，因隆江镇“金贤综合开发项目”建设需要，蛟边村500多亩土地被纳入了征收规划中。
张志辉说：“我们上访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保住村里耕地，好不容易盼到卖地村官被查，政府又要将村里土地一次全部拿走，我们不能同意。”另一村民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失去口粮田的每位村民得到征地补偿4500元，由于认为补偿太少，大多数村民拒绝领取。
得知村里土地要被征后，部分村民到省市上访，其中出现了一些过激行动。
根据揭阳中院的《刑事裁决书》，这些过激行为包括：2009年9月7日，隆江镇政府工作人员和蛟边村村干部张宋记前往蛟边村征地“难通户”做工作时，蛟边村村民张佛佑等几十名村民先后砸毁张宋记家门窗，随后又围攻村委会，闯入村委会办公楼，砸毁村委会门窗、桌椅、电风扇等物品，部分村民将前来维持治安的警车车灯、玻璃等砸坏；2010年5月27日，惠来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民警到蛟边村调查村民检举村干部非法倒卖土地使用权情况，遭到带头上访及反对征地的村民围攻，抢走并撕毁调查笔录；2010年8月7日，隆江镇政府在蛟边村征地范围内的界标被蛟边村村民拔掉，次日，镇政府在重立界标时，被闻讯前来的数十名村民阻止，村民和城监队员发生冲突，部分城监队员遭到殴打，随后，赶来调解的隆江镇镇长唐鹏、镇委委员吴苗安被村民用石块砸伤；2010年9月1日晚，公安机关实施行动，蛟边村村民张德辉等人用准备好的汽油瓶、雷管等进行抵抗，造成部分抓捕人员受伤。
官民之间缺乏信任
在部分蛟边村民看来，他们之所以反对此次征地，并最终演化为冲突性事件，除了认为补偿低外，有关部门对卖地村官的处置力度，令部分人对村委会、镇政府产生了不信任情绪。“这次征地的主要工作是由那些被怀疑参与卖地的村干部在做。”一位村民告诉记者，虽然镇政府多次派员做村民的思想工作，但是由于双方隔阂难除，村民比较抵触。村民张先生说：“从是否同意征地到如何补偿，村委会从来没有召开村民大会征求意见。”
7月23日，隆江镇镇长唐鹏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金贤综合开发项目”是为配合中石油大型项目落户惠来发展需要安排的，总投资近20亿元，用地需求2000多亩，“项目尚处起步阶段，对村民的安置补偿肯定还有相应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