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原区委书记(副厅级)张改萍从2000年到2005年间,在为他人办理干部任用、提拔、调动等请托事项中谋取利益,从中收受贿赂106.9万元。我仔细阅读了张受贿卖官案调查始末,发现27名买官者从5000元到30多万元不等的贿款,与其所谋官位的高低贵贱成正比关系。商州区纪委副书记陈新智为调任教育局局长,竟然三次送了38万元,既是张改萍卖官案中贿款最高的职位,也是她收受的最大一笔贿款。(2006/7/19中青报)。
当然,要买这个职位的官儿们太多。问题是,教育局长的职位为什么这么“香”,居然成了一个贫困地区官场上抢手的官衔儿,其实质在于这一职位实在“太肥”了。其实,无论是卖官的张改萍还是买官儿的陈新智们,都精于算计,对投资回报率的门槛精得很。在权钱交易中,虽然并没有进行直接的谈判,事实却是通过价码的高下给官位的贵贱作了标识。在张的私囊中,包括交通局长、水利局长还是县长助理,都远远没有教育局长“值钱”。所以,在交易中才一再“提价”,欲擒故纵,把陈的胃口越吊越高。也正因为教育局长值得投资,很容易收回成本,陈才咬定青山不放松,一而再再而三不断增加筹码,最终付出了38万元的最高价。
这笔贿款的来历,同样证明教育局长的职位之肥,几乎在民间达成了共识。检察机关后来查出,陈送给张的38万元,其中有33万元是分别从5个人那里借来的。且不止一人在借出钱时就知道陈是用来给张“拜年”或竞争教育局局长用的,有1人还是从卫生防疫站的集资建房款中给他提了4万元。这些鼎力为陈买官提供资助的人,自然更不是傻瓜蛋一个,他们也心知肚明,陈的这桩官场生意只赚不赔,所以才敢大胆投资,倾力支持。倘是教育局长的位子不肥,就像曹操说的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助,或者说教育局乃清水衙门,他们的资助无异于打水飘儿,谅他们再哥儿们义气,也不会眼睁睁的往火坑儿跳。
那么,教育局长的位儿究竟有多肥,尽管我是教育外人士,仍不妨说道一二。其一,人事大权。一个不足百万人的小县、区,光是中小学教师就多达万人,学校近500所。校长经常要异地交流,老师要晋级晋职,评模评先评职称,哪一样不得局长点头,签批。如此大规模的人事调配调整,仅仅是三五百千儿八百元的小礼小节,一年下来请您算一个会是一个什么数。
其二,财务大权。单是教育基础设施建设这一块,每个县区都是不小的规模,每年的投资都在数千万元之多,以当下建筑市场的潜规则,教育局长作为“主事”的“一把手”会怎样?不用说别的,你就单去教育局办公楼看看,其外观及附属设施变来变去,几乎一届领导一个样儿,亦能从中品味一二。
其三,黑色收入的支配权。近几年,教育作为暴利行业连续居于排行傍之前列。其中教材和教辅用书的回扣款,每个县区都是数以千万元计的大数目。这些回扣款除了用于教育系统职工的福利分配之外,有一部分通过小金库直接进入了教育局长的挥霍浪费和权力层的私囊。
其四是招生大权。现在各地小学升初中都要搞电脑配位,配不上的得拿择校费;初中长高中,公费生越来越少,而自费生少则三五千元,多的要拿达万元以上“赞助教育”。尽管都是明码标价,可教育局长的一句话,就能顶个万儿八千的。至于官员尤其是能管住教育局长上级领导的孩子,一方面是全配得上位儿的,另一方面自有人替考使其进入公费生的行列。
其五,高考舞弊的操纵权。每年高考舞弊丑剧屡见不鲜,其中多属教育局自导自演事件,而一些教育局长正是黑后台。一些地方官员的子女成绩似乎好得少差得多,但每年的高考却很少有落榜的,何也?皆因为有教育局长上下其手,“一代了之”。一些地方高考舞弊事件之所以查不下去,一些教育局长的位子之所以牢不可破,都与教育局长的幕后操纵有关。
其六,节例和人情礼节。每年的春节、元旦,中秋节等节令,教育局长家门庭若市,送礼的川流不息,早就成了县区城镇一景。你想,有那么多的单位,有那么多有求局长的人,都想在传统佳节联络联络感情,多了不说,每个人三五百元,每个单位一二千元,局长过个节能收多少礼金?至于局长及亲朋的婚丧嫁娶生病过生乔迁升学志贺,同样是收礼的最佳档期。
由陈新智这样敢花最高价钱买局长的人来领导教育局,我们的教育事业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写到这儿,我都不敢写下去了。足以佐证的是,教育局长腐败堕落,已成为交通局长前腐后继的另一景观,对此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