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漫画/师春雷
公开报道和资料显示涉事官员多为网络举报;专家称,网络监督应为制度反腐补充,防腐体系待加强
十八大后,中央高层表露反腐决心。地方对腐败违纪案件反应速度加快。网络举报使得多名官员被查,其中情色、奢侈品牵出的腐败案件尤其引人注目。专家表示,网络反腐若不能推动官员财产公开,信任危机只会扩大;其只能作为反腐形式一种补充。除此之外,更需要加强制度反腐,尤其着重防腐体系建设。
12月6日,新华网公布消息,四川省委副书记李春城,正接受组织调查。他成为十八大后,首位被调查的省部级官员。
同日晚,太原市公安干部大会上,宣布了中共山西省委和太原市委决定,停止李亚力的山西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太原市公安局局长职务,接受调查;免去其太原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职务。
十八大闭幕至今20余天,在全国范围,不完全统计已有12名官员,因被举报或涉嫌各种违纪,被纪委调查。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任建明长期研究廉政体系建设。他分析,十八大对反腐败的认识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厉声反腐
11月15日,习近平当选中共中央总书记后,首次在媒体前亮相,他提到“打铁还需自身硬”,表露出反腐决心。两天后,习近平在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体学习时,谈到腐败问题。他说,“大量事实告诉我们,腐败问题愈演愈烈,最终必然会亡党亡国!我们要警醒啊!”
11月19日,中央纪委监察部机关召开全体党员干部大会。会上,新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再次强调将反腐工作引向深入。
中共中央纪委还印发《关于纪检监察机关认真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的通知》。
通知指出,要高度重视查办案件工作,坚持有案必查、有腐必惩,任何人触犯了党纪国法都要依纪依法严肃查处,决不姑息,党内决不允许腐败分子有藏身之地。
在中央高层提倡反腐之际,各地方政府也屡屡谈及“廉政治腐”。
11月22日,韩正履新上海市委书记后,调研的第一站是上海市纪委、监察局,了解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
据上海媒体报道,当时韩正提到“四个严”,“教育必须严格、纪律必须严守、管理必须严肃、腐败必须严惩”。
11月26日,重庆市召开市委常委会,会上,新任市委书记孙政才表示,坚决反对低俗奢靡、腐朽堕落的生活方式,维护党在人民群众中的良好形象。
十八大后,孙春兰任天津市委书记,表示要“全面推进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建设”。
11月27日至28日,孙春兰在一次廉政会上说,天津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并表示,要在中央纪委、监察部、住建部的指导和支持下,进一步探索廉政风险防控新机制、新举措。
恋情色,频“落马”
十八大后,地方上频出官员“落马”事件,其中因情色落马者最引人注目。
11月20日,重庆市北碚区区委书记雷政富因网络举报不雅视频被曝光。11月23日被免去职务并接受立案调查。
雷政富被免职的一天后,黑龙江双城市人大代表、双城市工业总公司总经理孙德江被女记者实名举报,称孙与其保持不正当关系,双城市纪检委介入调查。随后,孙德江双城市人大代表资格被终止。
对于这些官员隐秘生活的举报,网友戏称,“家中失窃、二奶翻脸、日记丢失。”已经成为反腐三大利器。
同样是“二奶翻脸”,11月28日,山东省农业厅副厅长单增德被情妇举报给情妇写承诺书,山东省纪委已立案调查。
在这些情色贪腐的案件中,涉案人员身份从村干部到正厅级官员,有些是各地人大代表。这也符合专家的统计。
据媒体报道,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巫昌祯教授曾做过统计,过去被查处的贪官95%有情妇,腐败的领导干部中60%以上与包“二奶”有关。
《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第十四章,将这类行为列为严重违反社会主义道德的行为。
该条例第一百五十条规定,与他人通奸,造成不良影响的,给予警告或者严重警告处分;情节较重的,给予撤销党内职务或者留党察看处分;情节严重的,给予开除党籍处分。
重婚或者包养情妇(夫)的,给予开除党籍处分。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周淑真介绍,在反腐败问题上,我们党已有不少制度,但是“在制度落实上,还未切实到位,力度不够”。
奢侈品牵出反腐
此次官员落马,情色反腐之外,奢侈品牵出的反腐也不在少数。
奢侈品外,近来继“房叔”蔡斌之后,官员房产也成为关注对象。
12月1日,广东顺德公安局副局长周锡开被网民举报,举报称,周有价值上亿的住宅及商铺,纪委介入调查。
网友的逻辑简单有效,一个官员合法收入明摆着,何以能拥有20多套房产?这些疑问待解。在网友的逻辑背后,有相关法律和规定的支撑。
《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规定,党和国家工作人员不能说明合法收入之外的财产来源,情节严重的,给予留党察看或开除党籍处分。
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也被写入《刑法》。不能说明来源的,差额部分以非法所得论,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差额特别巨大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财产的差额部分予以追缴。
而这样的党纪国法未能有效震慑部分官员贪腐的欲望,究其原因在于,其真实财产状况不够透明。
12月4日,新华社发布消息,广东选择一区一县,开展领导干部家庭财产申报和公示试点。报道称,广东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黄先耀表示,根据《从严治党五年行动计划》的要求,2014年前完成试点,并逐步推开。
该报道还透露,全国首个集纪检、监察、反贪、审计为一体的廉政办公室在珠海横琴设立。
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马怀德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他在今年11月30日的中纪委座谈会上就建议,尽快执行财产申报公开制度,尤其是公开。
亟待加强防腐制度
近期反腐案例中,地方对于反腐案件尤其是网络发酵后,介入迅速。网络作为社会监督的一种方式,显得有力而富有成效。
雷政富视频曝光71小时后,雷被免职,从而成为反腐提速样本,被称为“秒杀”。
一个基层宣传干部对记者说,近两年很多事情从网络发酵,现在政府重视舆情。县里有专人监控舆情。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任建明则认为,微博反腐只是制度反腐的补充,如不能推动官员财产公开,信任危机将会扩大,如果没有制度反腐,由微博引发媒体参与的反腐也将行之不远。
任建明说,应建立强有力的反腐败体制,这是改变目前反腐败被动局面的关键。
综合各类专家意见发现,关于制度反腐主要体现两方面,“防腐”和“惩治”。有专家认为,以前的制度偏重于“惩治”,如今应加强“防腐”的制度建设。
北大教授姜明安建议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程序法》(广义的行政程序法)规范整个公权力运作程序,包括决策程序,以预防腐败。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周淑真说。
她建议,防止腐败的制度建设既有具体的组织制度、干部制度问题,还包括各个制度之间的内在联系。
任建明认为,廉政体系改革应“纵向垂直、横向整合”。
他说,纵向就是保留中央和省两级机构,省以下都垂直,让机构具备完全独立性。横向就是整合现在分布的多个系统,条块,提高效率。
任建明告诉记者,“按照我对十八大的理解,反腐败不会只烧三把火。而是想好了,去行动,行动的力度越来越大,效果越来越明显。”
(新京报记者 李超亦有贡献)
■ 链接
12官员被查
●11月20日 重庆北碚区区委书记雷政富因不雅视频被网络曝光,后被免职接受调查。
●11月26日 广东省纪委通报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吕英明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
●11月27日 广东英德市原副市长、公安局原局长郑北泉,因涉嫌徇私枉法和严重经济问题,被清远市纪委立案检查。
●11月28日 广东省揭阳市委书记陈弘平因涉嫌严重违纪问题,接受组织调查。
●11月28日 山东省农业厅副厅长单增德情妇举报,单给其写离婚承诺书,省纪委立案调查。
●11月29日 山西省国土资源厅原副巡视员王有明因腐败问题被查,并被移送司法机关。
●12月1日 深圳市原副市长梁道行涉嫌严重违纪问题,接受组织调查。
●12月1日 广东顺德公安局副局长周锡开被网络举报有价值上亿住宅及商铺,纪委介入调查。
●12月4日 重庆涪陵区执法局文化执法支队干部吴虹被网络举报不雅照片,官方回应属实,立案调查。
●12月6日 山西省委和太原市委停止李亚力的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太原市公安局局长职务,接受调查;免去其太原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职务。
●12月7日 中纪委证实四川省委副书记李春城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
□新京报记者 刘一丁 北京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