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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人石永怡在市一中院受审。本报通讯员张笑铭摄
一家账面资产超过20亿的国企,老总年薪仅14万元,她说“不平衡”。
一个专门为中央电视台、旅游卫视、凤凰卫视、凤凰资讯台制作气象节目的公司,需要维护众多社会关系,可单位只能按国企要求报销办公用品、会议费等,她说掣肘太多。
昨天,中国气象局的下属企业北京华风气象影视信息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华风集团)原总经理、57岁的石永怡因涉嫌贪污100多万元在市一中院受审。检方指控她将单位100多万元转入女子高尚会所北京雪丹女子世界健身俱乐部消费。
石永怡并不否认指控,但说这是维护合作关系不得已的转圜,法庭上她曝光了国企报销制度的水下作业。
美容院可以开具报销的发票
“我仔细算过,我一共从单位开出了110万零2600元”,石永怡说,这些钱都被她用于美容,但是美容实际上是为了应酬。“应该讲,我作为一个国企老总,不单是管理公司业务,我还有社会关系维护、公共关系培养的责任,但是做这些工作是需要一个地点的”,石永怡说,最终她将地点选定北京雪丹女子世界健身俱乐部,“这不单单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国际化会所,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给我开具可以报销的票据,因为在国企有很多东西操作是有困难的”。
石永怡说,由于国企报销的类目仅有会议费、耗材、办公用品等,所以她的所作所为有时候也是无奈之举,“气象局没有这方面的报销立项,但是我这些支出又是必须发生的费用,所以我只能这样做,这应该说是现有体制的问题”。
让秘书做虚假报告用于报销
由于中国气象局对财务管理很严格,在报销方面有着非常详细的规定,1万元以上的报销必须配相关报告,而且必须有经办人、部门经理及总经理的签字。因此石永怡每次在报销前,都让秘书吴某拟定虚假的报告。“我拿到发票后,会跟秘书说,‘你按照发票的方向,编造一个用途",石永怡说,在报告拟定好后,她先签好字,然后再打电话联系相关部门经理,让秘书带着报告去找经理签字。
广告部经理吴某等人,都向检方做出了类似的证言,他们称,由于报告上已经有了石永怡的签字,而且石永怡又打了电话招呼,因此当石永怡的秘书拿着报告过来签字时,他们都不会多问。吴某等人证实,实际上,他们都知道报告上的会议都是不存在的,报销钱款的真正去向他们也不清楚,但是“石永怡是我的领导,她让我签字,我肯定是要签的”。
虚开办公用品发票平美容账
昨天检察官指控,石永怡于2007年9月至2010年12月期间,利用担任华风集团总经理的职务便利,多次从单位领取转账支票,将公款共计100万余元转入北京雪丹女子世界健身俱乐部等多家单位,用于美容、保健及购买美容保健产品等个人消费,并以召开会议、购买办公用品、耗材等名义开具发票到单位平账。
此外,2008年7月至9月,石永怡还将华风集团的10万元转账支票转入北京大圣视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后者开具制作费发票并扣除部分费用后,为石永怡开具了9.15万的支票,这张支票也被石永怡转入北京雪丹女子世界健身俱乐部用于美容消费。
据了解,检方在调查卫生局相关人员经济犯罪时,发现了石永怡的案件线索,并前往华风集团查账,发现了石永怡的问题。
目前,由于石永怡家属退缴了全部赃款,检方建议对石永怡在有期徒刑10年至12年间量刑,此案将择日宣判。
单位求情信她在中国气象服务领域作出过突出贡献
昨天,公司现任董事长也来旁听了庭审,在石永怡出庭时还向她挥手致意。记者询问董事长如何看待石永怡事件,他说,华风公司向法庭提交了一封信,题为《关于石永怡的工作表现》,内容是公司对该事件的看法。
在信中,员工们表述了石永怡所作出的贡献,列举了她获得的多项荣誉,并希望法院可以鉴于她对中国气象影视服务作出的突出贡献而对她从轻判决。
事情发生后,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在震惊的同时,都感到痛心和惋惜。他们说,石永怡在气象岗位上工作了40多年,是我国电视天气预报事业的开拓者之一,为中国气象影视服务和防灾减灾事业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据单位同事介绍,石永怡于1971年入职中国气象局,先后在通信队、计算机运行科、预报服务室工作,80年代后从事气象影视服务。2002年,中国气象局成立华风气象影视信息集团,石永怡通过竞聘上岗担任集团总经理。在近10年时间里,石永怡带领团队,使华风制作的气象服务节目,从只有中央电视台一条传播渠道,发展到包括香港凤凰卫视在内的多家媒体发布,并创建和运营了全天候发布各类预警预报信息的中国气象频道,提高了预报预警信息发布的时效性和覆盖率,减少了灾害带来的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
此外,同事们还表示,石永怡10多年来,以单位为家,经常每天工作超过10个小时。虽然身患糖尿病多年,却几乎没有周末和节假日,也没有休过年假。每年的大年初一,她安排别人休息,自己值班。为了单位员工的生活和身体健康,她还组织成立了托儿所和健康水吧。
讲述
工资太低产生心理落差
2002年,石永怡被聘为华风集团总经理,10年的高层领导生涯形成了她固有的说话方式。
“首先客观上不管有什么原因,我作为总经理是有责任的,我分析了一下,责任主要有两点。”石永怡总结她犯罪的原因时说,“首先是我平时太看重业务建设,轻司法建设,过于看重企业效益,导致自己没有意识到是在犯罪。其二是因为我没有树立一个正确的政绩观,产生了心理落差。”
据石永怡介绍,气象局最初仅仅投入了5万元资金和25万的设备组建了华风公司,然而目前华风公司的账面资产已经超过了20亿。然而相对的,集团公司整体收入偏低,她全年收入只有14万。随着企业的成功,她自己的心理产生了失衡,“这一切让我认为国企老总没有什么权力,就是能请请吃饭、做做公关,因此我一直以为我的做法都是很正常的”。
最不能接受“贪污”二字
“在羁押期间我最不能接受的是‘贪污’二字放在我身上,我认为我自己为人是磊落的,作为总经理也没有必要贪污。”
石永怡说:“我觉得心里很委屈,从集团成立近10年来,从来没有休过周六周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牺牲了家庭的幸福和快乐,我没想到我以这样的结果和方式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告别了与我一起成长起来的华风集团,我很难过。”石永怡说,在羁押期间,检方使她认识到不管客观原因和背景是什么,国有国法,“我认罪,希望法庭能够对我从轻量刑,给我一个摔倒了爬起来的机会,希望用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教育所有600多名年轻员工要勇敢面对挫折,希望他们能够汲取我的教训。我也希望我能早日回到家庭,弥补我对家庭的缺陷,我的老公、孩子、家属,他们为我的成功默默牺牲了自己,我将来会好好地回报他们”。
在石永怡陈述的同时,坐在旁听席上的丈夫不禁也流下了眼泪。